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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投资者心理博弈的战场

2024-09-08

  2015年的中国股市如同乘坐过山车一般,股民几乎是在惊恐中度过了大半年。据报道,湖南长沙一位30多岁的年轻股民用170万元本金加4倍“融资”,全仓买入一只股票后,连续两天逼近跌停,本金顿时化为乌有,于是跳楼身亡。这类由于股市亏损而自杀的极端事件频频见诸报端。震荡时期入市,为什么大多数个体投资者最终赔钱?

  大物理学家牛顿曾经深有体会。他在18世纪初英国南海公司泡沫事件中损失了2万英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能计算出天体的运行轨迹,但却无法计算人类的疯狂”。

  股市的投资决策过程是市场心理博弈的过程,对大多数个体投资者而言,结果完全取决于能在多大程度上认识自我,并战胜自我。

  无论是新老股民,但凡接触过股票的人多多少少有过类似的感受:卖出的股票疯长,买入的股票涨幅太小;总是买跌不买涨,跌的股票连着跌,涨的股票连着涨;总是买了就跌,卖了就涨,如果选择忍耐,跌到忍无可忍,卖了就反弹;大盘涨,自己几乎所有的股票都比大盘涨的少,跌的时候却总比大盘跌的更多;总想在最高点卖在最低点买,高点涨了一点就不敢再买,低点跌了一点就不愿意再卖;总是在下跌时补偿过早,跌到最底时,早已全盘被套。

  导致股民做出非理性投资行为的原因,是由于决策本身与人们的认知产生了脱节。“处置效应”就是其中的一种很常见的现象。

  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徐富明介绍,处置效应是指投资者在其投资过程中急于卖出已盈利资产,同时却推迟卖出已亏损资产的卖赢持亏的决策行为。也就是说,当投资者面对股票投资的盈利时是风险规避的,他们倾向于过早地卖出股票以实现盈利;但当面对股票投资的亏损时,投资者却是风险寻求的,他们倾向于长时间持有亏损股票而让其停留在账面的亏损上。

  当前学术界主要用预期理论来解释处置效应的产生。“在股票投资决策中,人们对其所持股票的盈亏判断主要是以参照点作为其评估标准的。”徐富明解释,通常情况下,投资者对其所持股票设定的参照点是其买入该股票的价格。也就是说,如果投资者所持有的股票的现价高于其当初的买入价,会被评估为盈利,反之则为亏损。

  但当投资者面对投资盈利时,需要在卖出股票和承担股票价格下跌风险中作出选择时,投资者会倾向于风险规避,即卖出股票以实现盈利;相反,当投资者面对投资亏损时,则需要在卖出股票和股票可能回涨或继续下跌中作出选择,此时投资者则倾向于风险寻求,即继续持有亏损股票。“在同等价值条件下,人们赋予损失的心理权重远大于赋予获益的心理权重,这就进一步促使投资者在面对股票投资亏损时因强烈的损失规避而不愿作出卖出亏损股票的投资决策。”徐富明说。

  此外,心理学研究认为,投资者之所以在其投资决策中表现出处置效应这一行为偏差, 还与人们在决策过程中所产生的预期后悔的情绪有关。后悔是一种在决策中基于“反事实推理”而产生的情绪,它会作为一种预期效应而对投资者的决策产生影响,使得投资者采取尽量避免“预定亏损”的后悔规避策略。

  股民的很多股票投资行为在实施之前都曾经被他人提醒过其投资决策可能造成亏损,这就导致投资者本人需要对后来的投资亏损承担主要责任, 此时,个体投资者常常会为了避免由于自己的决策失误所引起的后悔情绪而做出一些非理性投资行为,比如表现出急于卖出正在上涨的股票以避免日后因该股票下跌而后悔, 或者推迟卖出已经亏损的股票以避免日后因该股票回涨而后悔。

  在因股市急转直下亏损而自杀的诸多案例中,压垮当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借钱搏一把的行为。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心理研究所所长翁学东在此前结束的第九届中国心理学家大会所作的报告中特别提到了这种“赌徒谬误”的心理。

  他解释,所谓的赌徒谬误,是指如果一连串的随机事件呈现出一定的趋势,人们倾向于认为随机事件将呈现系统性反转。股票的价格走势是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的事件,因此投资者对股票未来走势的判断容易出现赌徒谬误,即在股票整体走势连续上涨或下跌的情形中,投资者作出下一个交易日将下跌或上涨的判断。

  已有的研究证明,股票趋势长度和方向会对赌徒谬误产生重要影响。一般而言,在上涨情境下,短线和长线两种情境中,出现赌徒谬误的频率并没有显著性差异。但在下跌的情境下,股民在短线情境下会表现出更频繁的赌徒谬误现象。这也反映了投资者投机心理和损失厌恶两方面的心理特征。投机心理和短线策略会使得股民们认为股票会止跌为涨。

  在翁学东看来,既然是随机事件,理论上总有可能获得一次翻盘的机会,但前提是,“投资者有足够的融资能力”。

  古斯塔夫勒庞早在群体心理学奠基之作《乌合之众》中曾经指出,群体不善推理,却急于行动,个体在群体中常常采取非理性的从众行为。人们在资本市场中自然也是如此。

  徐富明说,在常态的资本市场如股票投资领域中的一个铁律或规则是:有限的输无限的赢,也就是盈利持有亏损抛。但在目前国内的A股市场,普通的广大个体投资者却反其道而行之,常常被深度套牢后割肉离场或者手中股票稍有盈利便急于兑现,随波逐流般追涨杀跌。

  他认为,对普通股民来说,克服过早卖出盈利股票过晚卖出亏损股票的相对可行的策略,就是超越恐惧与贪婪的长期持有盈利股票的价值投资,同时预先设置通常为15%的止损线作为高压线,一旦触及便断然抛出退场。

  在翁学东看来,股市的投资决策过程完全是市场心理博弈的过程,正确的决策依赖于投资者能在多大程度上认识自我,能应用于何种手段战胜自我。就个体而言,翁学东提出的应对策略,重要的是顺应市场,调整好情绪,做好资金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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